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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了很久的男朋友在公眾場合不承認你，是什麼感覺？

就是我，李思衡，現在的感覺。

W大學的萬聖節化妝舞會上，同學們扮成了各式各樣的角色，吸血鬼、哈利波特、蜘蛛俠、唐僧……他們在舞池中隨著音樂舞動，周圍擠滿了圍觀的人，歡聲笑語幾乎蓋過了音樂本身。

我穿著白色蕾絲裙，帶著天使羽翼。雖然我冇有扮什麼誇張的角色，但我也在偽裝，我在掩飾自己的脆弱和孤獨。

我獨自一人站在舞池邊的吧檯旁，手裡拿著一杯冰涼的白葡萄酒。儘管周圍是一片狂歡，我卻感覺自己像是個局外人，我的內心和手中的酒杯一樣冰涼。

我試著通過人群的喧囂來讓自己分心，但每當看到有情侶緊密相擁時，我的心就像被針紮一樣疼。

王中平，從初二開始，一直到現在大二，我們在一起快七年了。

我舉起酒杯一飲而儘，暖流流入身體，清爽怡人的口味留在了味蕾上，讓我得到了暫時的麻痹和放鬆。

王中平不是一般的場合不承認我，而是在電視上。昨天在電視采訪上，主持人問他有冇有女朋友時，他竟然否認了！

我的心再次被痛苦填滿，我點了第二滿杯的白葡萄酒，但這次喝下後舌尖上留下的卻是一絲苦澀。

不過，這也不完全是他的錯。當主持人提問時，他的眼神是想承認我們的關係的——我反覆看了好幾遍回放；是他母親在一旁搶過話，聲稱他單身。主持人再次確認時，王中平隻是低下了頭，冇有否認。

我再次舉杯飲下。周圍的笑聲似乎更將響亮，屋頂的燈光也更刺眼了。

他是無奈的，我明白，但這並不能減輕我的傷心。

最讓我難堪的，是這段采訪已經被傳到短視頻網站。我的裙子和天使的翅膀在燈光下閃耀，吸引了不少目光，但這些目光彷彿帶著抱歉、憐憫和嘲笑。我要怎麼麵對身邊的所有人？

我匆匆去了趟洗手間，換來了片刻的寧靜。回到舞會的路上，我路過了閨蜜鄭莉莉。

她身邊一個帥氣的男學長，戴著邁克爾傑克遜的帽子和白手套，穿著亮片裝飾的襯衫，正轉身問她：“剛纔那個下凡的天使叫什麼名字？她並冇有跳舞，卻是整個舞會的中心。”

他不知道我就在他身後。

鄭莉莉說：“你說李思衡？”

我屏住呼吸，聽他們準備說我什麼。

“你們覺得我可以請她跳支舞嗎？”學長信心滿滿地問。

話音剛落，引來一陣鬨笑。

鄭莉莉直截了當，“想都不要想。”

“我還不夠帥嗎？”

“你夠帥，但你不行。”

“我可是萬利集團的繼承人。”

“你冇機會的。”

“即使不跳舞，我也能要到微信。”男學長的聲音中充滿了挑釁，“我一會兒就證明給你看。”

“你會後悔的。她是李思衡。”

“我從冇失手過。”

“她是‘大小姐’。”鄭莉莉加重了語氣。

“大小姐？”

“你知道王中平吧？”

學長吃了一驚，“四大家族之一，長勝集團的——王中平？”

“對。”

“他人呢？”

“思思姐不允許他來。”

“不允許？你是說，有人能支配王中平？這女生究竟是什麼人，她不讓王中平來，他就真的不來？”

鄭莉莉用“你才懂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。

“等一下，”學長說，“王中平不是在電視上說，他冇有女朋友嗎？我今天dy刷到的。”

果然，有人都看到了那段該死的采訪。

鄭莉莉說：“那是因為你已經畢業了，現在學校裡的精英生圈子都知道，思思姐和王中平從小就是青梅竹馬。”

我回到吧檯，點了一杯馬提尼，一口氣倒入喉嚨。在我心中，有個聲音在問：王中平，你怎麼還不來？

今天上午，王中平找到我，開口就說：“我媽媽……”

“又是你媽媽——”我打斷了他，這個解釋我已經聽得耳朵長繭了。

他稍顯愣怔，“她說這是保護我……”

我搖了搖頭。

“也是保護你。”他小聲補充。

“七年了……”我的眼眶開始濕潤，“如果你真的在保護我，怎麼能忍心讓所有人看我的笑話。”

他的臉上也露出了憋屈，“寶貝，你要我怎麼辦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”我賭氣地說，“不如你發個聲明，說出實情。”

他支支吾吾，“我……我得先請示下我爸媽。”

“你去請示吧。在此之前，我們最好不要見麵，今晚的舞會你也不用來了。”

“但我是學生會會長……”

“學生會的所有事情，反正都是我在做，你來不來冇什麼差彆。”

他撅起嘴，“我佐羅的鬥篷和麪具都準備好了。”

王中平啊王中平，你已經二十歲了，怎麼還是個媽寶男？虧你還想扮成佐羅。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像佐羅一樣有男子氣概呢？

“除非——你來，是來告訴我，你決定向媒體官宣我們。”這是我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
我點了一杯更烈的龍舌蘭。

一個穿著全黑衣服、戴著黑色麵具的男生朝我走來。不知是因為舞池的燈光還是酒精的作用，他看起來彷彿是披著黑色鬥篷的佐羅。

我心跳加速。難道王中平真的來了，來告訴我他決定要公開我們的關係了嗎？他和他的父母談好了？或者，他決定不顧父母的意見了？

那個全身閃亮的“邁克爾傑克遜”學長攔下了這位黑衣男生。

“讓我過去，我要找她”，黑衣男生指向我。

“你誰啊？除非你是王中平，不然後麵排隊去。我還在排隊呢。”學長一把拉住他，不讓他通過。

“我想和她說幾句話。”黑衣男生大聲說，引來了好多同學圍過來，他們一起阻擋了他的去路。

此時我已經看出，黑衣男生扮的不是佐羅，而是蝙蝠俠——肩部的裝甲和胸前引人注目的蝙蝠標誌都很明顯。我心中的期待一落千丈。

“蝙蝠俠”掙脫了拉住他的學長，“讓我靠近她看一眼，哪怕不說話也行。”

鄭莉莉問他：“你是誰？”

男生摘下蝙蝠頭盔，衝著我說：“是我！”

鄭莉莉轉過頭問我：“你認識他？”

燈光恰好打在他的臉上。他的臉龐立體，帶有棱角，眉宇之間一股桀驁不馴的氣息。儘管他看起來執著而堅決，臉色強硬，但我感到的，卻是一種莫名的善意。

我非常肯定地回答：“我不認識你。”

旁邊的男同學大聲說：“我也冇見過你，你是誰啊？”

“你不是我們學校的精英生，怎麼混進來的？”另一個同學大聲質問。

“對啊，你來這裡乾什麼，不懂規矩嗎？”周圍響起一片附和聲。

“蝙蝠俠”不避諱地回答，聲音堅定：“我隻是想讓她好好看我一眼。”

“打工生，趕緊滾。”又有人說。

他的眼神直直對著我，重複著“是我！”

他的肩膀很寬，旁邊四五個男生一起用力推他，也冇把他推出去半步。他又大聲說，“我可是一直都記得你！”

即使我已經喝了那麼多酒，但我百分百確定，我不認識他，從冇見過他。可能他認錯人了吧，他眼神中的善意，讓我不忍心對他太過苛刻。

“我真的不認識你。”我再次說。

男生們推不動他，鄭莉莉走過去，對他好言相勸，“王中平最看不起打工生了，雖然他還冇來。但要是被殷之雷看到，你也完了。你還是自己走吧，免得我們叫保安來。”

“我自己會走。”他再次看了我一眼，眼神中除了執著，似乎還帶著一點傷痛，但依然冇有絲毫惡意。

他在尋找的那個人，顯然不是我，那麼他真正要找的那個人——那個女孩子，他們之間有怎樣的過往，另他如此執著？

他轉過身，消失在人群之外。

同學們很快忘記了剛纔的一幕，繼續沉浸在舞會的快樂之中。許多人已經喝得不少，他們的舞步變得更加放縱，每個動作隨著音樂的節奏被誇張地表現出來。

鄭莉莉過來，輕輕捏了捏我的手，“思思姐，王中平的采訪我也看到了。你還好吧？”

我無力地說：“我並不奢求他在電視上宣佈我的名字，但至少不該那樣吧。如果是你，你會怎樣？”

“我會揍他一頓。”她說，“不過你也知道不是他自願的。”

我歎了口氣。

鄭莉莉問：“怎麼可以讓你開心起來呢？”

“除非王中平來找我。”

鄭莉莉環顧四周，“我冇看到佐羅。希望他晚點能來。如果他來了，一定馬上能找到你。”

我舉起酒杯，和鄭莉莉碰了一下，“再來一杯。”

鄭莉莉緊緊擁抱了我一下，“進來一起跳舞吧？甩一甩頭，對所有煩惱說拜拜。”

她要拉我進舞池，我搖了搖頭。她冇有堅持，鬆開我的手，然後拉了兩個男生，連蹦帶跳地進了舞池。

我真傻，剛纔還以為是王中平來了。彆做夢了，王中平的母親絕不會允許他公開我們的關係。想到這裡，我的眼中不禁湧現出淚花。

淚眼朦朧中，五彩斑斕的燈光將世界變成了萬花筒，同時讓我覺得刺眼；舞會的低音震動在我的胸腔中迴響，與我心痛的節奏同步。

旁邊投來的目光，彷彿在問——王中平怎麼冇來找你？難道他真的不承認你了嗎？你們分手了嗎？

我在心中默唸：他們不知道，是我不讓王中平來的，但我又期盼他來。

我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，雖然這是我一手策劃的派對，但那是在電視采訪前。酒精、音樂和歡樂的氣氛，不僅冇有消除我的難過，反而放大了。突然，我想到了那個地方。或許隻有那裡，我才能找到安寧，那是屬於我的地方，我要去那裡。

毫不猶豫，我提起白色的裙襬，踩著裸色高跟鞋，噠噠噠地往外衝。

走出大樓，夜色籠罩著整個天空，今晚月明星稀，撲麵涼爽清冽的空氣。十月的夜晚，我隻穿了一身裙子，但我並不覺得冷，可能是體內的酒精為我提供了暖意。

一路小跑，跑出校門，來到了外麵的江邊。這裡有一片枝繁葉茂的樹林。

我爬上了一個欄杆，在欄杆上坐了一會兒。我的左側是林蔭道和一排長凳，而右側就是江水。江對麵是H市繁華的高樓大廈放出的燈光，照亮了夜空。

一陣江風吹來，我感到了一絲涼意。但我並不介意。每當不開心的時候，我都會獨自一人來到這裡，江風彷彿有神奇的力量，能吹走我的煩惱。

今晚，我真希望這裡可以徹底帶走我的痛苦。

我慢慢轉身、挪動，翻越到了欄杆的另一邊。現在，我背靠著欄杆，麵對著起伏的江麵，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將我和江水隔開。

這江水究竟有多深，有多冷？以前每次來到這裡，我隻是凝望，從來冇有摸過江水。而眼前，我離得這麼近。我忍不住伸出右腳，想要俯下身子試探江水的溫度。雖然我已經喝了不少，感覺頭重腳輕，但還有理智。我不會遊泳，萬一冇抓緊欄杆，明天的頭條就是我了——

而今天的頭條，是長勝集團二公子王中平首次露麵接受采訪，宣稱自己單身……

我感到喉嚨一陣酸楚，或許是喝了混酒後的反應，我告訴自己。江風徐徐拂來，吹起我的頭髮，我把這份酸澀嚥了下去。

我一個人靜靜地在這裡，不用去麵對我的小圈子，那些不解或憐憫的目光。

這時，我的耳邊起了響聲。我斜眼望去，一個身披黑衣的身影走到了我左後方的長凳旁。我的心頓時一緊。與其說是害怕，不如說我覺得被打擾了。這裡本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空間，現在卻被他人侵擾。

那人點燃了打火機，透過火光，看到了我。我也立刻認出了他——剛纔闖入舞會的“蝙蝠俠”。他還穿著蝙蝠俠的鬥篷、衣服和腰帶，儘管冇有戴蝙蝠頭盔。

“是你？”我們幾乎同時出聲。

他握著打火機，慢慢向我走來。

一陣江風颳來，涼颼颼的，讓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。我的雙手牢牢抓住欄杆，眼神緊緊跟隨他走近我的每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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